金錢也有買不到的東西 --小川洋子《米娜的行進》

我閱讀過的第一部小川洋子的小說，是《博士熱愛的算式》。非常有趣的閱讀經驗。《博士熱愛的算式》是『本屋大賞』（書店大獎）2004年第一屆得獎作品。這是一個由書店員工組成的非營利組織頒發的獎項。千萬不要小看這些書店員工。一本小說能否賣座，他們可是最敏銳的一群人。《博士熱愛的算式》後來果然沒有辜負書店員工們的青睞，在短短兩個月內就賣了一百萬本。

因為先前美好的閱讀經驗，因此今年的書目，第一本就是小川洋子的《米娜的行進》。

小川洋子在這本書裏，用小女孩的角度，彷彿是講童話故事一般，描述有錢的姨丈家裏的種種。故事的第一人稱，小女孩『朋子』，因為家庭的緣故，被必須在外工作的媽媽，送到姨丈家寄養。姨丈家位於蘆屋西北，是山區裏頭的豪宅。『米娜』是朋子的表妹，上學時的交通工具，是一隻侏儒河馬。朋子對於姨丈家裏的一切，都感到驚訝不已。但對於米娜來說，這些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。

每個小孩在成長的過程中，都在探索著外頭遼闊的世界。對於朋子而言，寄養在姨丈家的日子裏，探索的，自然是豪宅裏，不可思議的一切。對於瘦弱的米娜而言，她也在探索著這個世界。米娜究竟探索些什麼，我們只能透過朋子的描述來想像。

如果閱讀像吃餐後甜點，村上春樹的小說，例如《挪威的森林》，是那種口味很濃、很厚重的New York cheesecake。故事裏到處都是成長的青澀與疼痛、還有哭泣、生病與死亡。而小川洋子的《米娜的行進》，則是口味很清爽的cheesecake。故事不會讓人覺得那麼沈重，連插畫都做得像是兒童繪本一般。

不過，cheesecake就是cheesecake，不會變成草莓千層派或是杏仁豆腐。米娜生長的豪宅，即使如童話世界一般，她的人生，還是有很多事，不可能簡單地用『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』帶過。米娜還是會碰到疾病、單戀、以及可能有外遇的爸爸。小說裏，給『死亡』這個題材特別多的暗示。講流星雨、講川端康成的《睡美人》和Katherine Mansfield的《The Garden Party》，然後提到川端康成自殺、慕尼黑奧運當中的以色列選手被挾持致死、河馬的死、米田女士的死、排球選手貓田的死...。總之，要描繪真實的人生，有些事，金錢就是買不到。而死亡，總是一直在人們的左手邊。

據說小川洋子現在的作品風格改變了。更早以前的小川洋子，作品據說直接描述人性的陰暗殘酷面。那時候的作品，大概會是一塊blue cheese？


ps.另外，很容易知道這本書當中的某些細節，是在向一些偉大的作家致意。但是，意外發現，小川洋子提到的蘆屋圖書館，是在打出站北邊的蘆屋圖書館打出分室，而不是在谷崎紀念館旁邊的本館。小川洋子刻意提這個圖晝館，應該是因為這是村上春樹在中學時代常去的圖書館。可是怎麼會是打出分室？先前特別去谷崎紀念館旁邊的本館參觀，真是糗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