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季的頭前溪

秋季的頭前溪鐵橋

秋季的第一道鋒面過境之後，頭前溪邊的大片芒草忽然變白。

頭前溪是條惡水。

外祖父在世時，任職於鐵路局（台鐵的前身）。夏季的夜裏，鐵路局的司機員們，駕駛蒸汽火車通過頭前溪橋時，會聽到水面上有些什麼，被蒸汽火車的聲光驚擾，踩踏著水面嬉鬧四散。司機員順著火車頭的燈光往溪裏望去，除了潾潾波光，其餘什麼也看不到。深夜裏不可能有小孩在溪邊遊玩，於是司機員們做出如下的結論：這是在溪邊堆石頭的小水鬼。

日據時代以來，惡水在每年夏天總會吞噬幾條性命。省道台一線的頭前溪橋，曾經因為颱風而斷橋。舊橋的北上車道建造於日據時代，在風雨中沒有斷裂，但是南下車道是後來拓寬的，在大水的沖刷之下竟然斷掉了，還造成車輛落水與人員死亡。此外，1981年自強號在頭前溪上發生重大事故。因為砂石車闖越平交道，自強號煞車不及，車禍出軌摔落頭前溪，乘客死傷慘重。

秋季的頭前溪是白了頭的惡水。但是外來移民不知道她是惡水。人們在溪邊築起了水岸豪宅。然後，來自外地的遊牧民族，如同進駐太空站一般，入住溪畔豪宅。在秋夜裏，他們在高樓的陽台上，向著溪畔欣賞夜景時，應該會感覺到頭前溪畔特有的涼意吧？